前些日讀車前子的《品園—良辰美景奈何天》一書。這是一本關(guān)于蘇州園林的日記。他在《怡園. 2004. 3. 29》那篇寫道:“南雪亭的石桌石凳,亭后的一株橘子樹。幾棵梅樹,樹下茂盛的書帶草。茂盛得仿佛是一畝又一畝,沒地長,只能堆著長,竟抱成了團。”車前子在這篇文中還提到李漁。說李漁在《閑情偶記》一書中,說他沒見過書帶草。在《閑情偶寄》的種植部,書帶草是這樣寫的:“書帶草其名極佳,苦不得見。譜載出淄川城北鄭康成讀書處,名康成書帶草。噫,康成雅人,豈作王戎鉆核故事,不使種傳別地耶。康成婢子知書,使天下婢子皆不知書,則此草不可移,否則處處堪栽也。”車前子懷疑是李漁見過,只是不認識而已。同一年的初冬,我在蘇州,在怡園的門口看人民路上的車來車往,那天下午陽光很好。我沒進怡園。所以怡園的書帶草我是沒看到。在蘇州我去了很多園林,那些園林必定有書帶草。即使看到,我也是不會認識的。看到車前子寫書帶草我就一直想弄明白,書帶草是什么草。偶爾我會把它和樓下的那種豐茂的草聯(lián)系起來,但無法確認。
上午我出門,依舊要從那些花臺邊走過,我又注意這種草了,卻意外發(fā)現(xiàn)這種草竟忽忽地開花了。記得前兩天好像都沒看到這花。花莖是從葉叢中抽出來的,開出一串淺紫色的穗狀花,還真好看??吹交ǖ哪且豢?,感覺這種草就是書帶草?;丶曳痘ㄧR》,書上寫道:“書帶草一名秀墩草。叢生一圈,葉如韭而更細長,性柔韌,色翠綠鮮潤。植之庭砌,蓬蓬四垂,頗堪清玩。”在注解中,說葉間抽花軸,上部開花,排列成穗狀序。淡紫色。也叫階沿草,根如連珠狀,那連珠的根就是麥門冬也叫麥冬,其實是我再熟悉不過的一味中藥了。大小跟枸杞差不多,顏色是黃白色。我曾有一段時間在中藥房里買來泡水喝。味道淡淡的。很難把麥冬跟書帶草聯(lián)系在一起。但卻是實實在在的。
書帶草最早是前些年從陳從周先生的一本散文《書帶集》而知的。這本三聯(lián)出版的書曾翻過,因為早些時買過一本花城出版社的《陳從周散文》,兩本書的內(nèi)容有些一樣就沒有再買《書帶集》。但名是記住了。陳先生在《天意憐幽草》一文中,記述了對書帶草的無比喜愛。如同我們總是對自己幼時見過的東西有懷舊般的喜愛一樣,這書帶草也是陳先生故園的草,書帶草讓他回憶起幾十年前故園中的往事。另外從造園的角度上他這樣寫道:“我尤其愛這墻陰石隙間的書帶草,它謙虛地愿做造園中的配角,因風披指,楚楚有致,發(fā)揮了園林不可思議的作用。過去園林中用它來‘補白’,來修正假山的缺陷,花徑的平直。是祖先用來做為造園的重要植物。” 書帶草成團的茂盛樣,陳先生形容它有“溫柔敦厚樸素大方的美態(tài)。”